烟草在线专稿 家,永远是一个谜,一个黑洞一般有着巨大磁场的神秘体,是诗人余光中的《乡愁》,是唐诗“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的真切感受,是白发苍苍的母亲放下手中忙碌的活,那一声回来了的问候,是诗人吉狄马加的“我的眼睛里流出了河流”。
这些天关于家、家乡、亲情的故事太多太感人。超人李嘉诚携巨资挥手别大陆时,无不怅然道:"我身本无乡,心安是归处"。前几天韩朝离散亲属团聚,金刚山风景区成了泪的海洋。10月的最后一天俄罗斯空难,数十名儿童的母亲伤痛欲绝。
不禁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几次回家之路——
90年代初,到离家约一百多公里的毕节上高中,住集体宿舍,7个人一小间,上下铺。吃食堂,还要交粮票,伙食不好,一般就是酸菜豆米一盆,豆米很少,一盆油份不足的煮土豆片,偶尔有份量极少的青椒炒肉丝,打饭员打青椒肉丝的时候,握长勺的手仿佛得了病似的不停抖动,眼看到嘴的肉丝又落回锅里头,当然,还有一盆香喷喷的馒头。
学校有一个陈旧的锅炉,年久失修,长期不能供应热水,每天下午放学后打打篮球,出身汗,就着自来水冲个凉,再对着水笼头喝几口,有怪怪的次氯酸味,后来才发现,我工作后得了尿结石正缘于此。每学期中途能回家一次,每次回家,虽只有一百余公里,但要走两个半天,从大方到乡下的车只有早上发出,下午就没了。我常常把结余的钱买两三个乡村稀罕的波箩、一袋毕节特产一豆浆精,带回给家人尝鲜。还不忘捎上已经吃得一干二净的空塑料桶(母亲给我做超级老干妈辣椒酱用),坐两个小时的车到大方县城,柏油路,过落脚河,沿途风光秀丽,车费5元,在北门车站附近花两圆钱吃一碗红烧肉米粉,5毛钱买一瓶汽水喝了,北门那一带的感觉就是终年湿漉漉的,地上布满淤泥和积水,找一间便宜的旅社住下,一般是两人间,可单租一张床,约5元钱。次日清晨7点半从睡眼朦胧中起来,花5毛钱匆匆吃一个香气四溢的肉包子,意犹未尽就上车了,大约三小时的乡村公路,一路颠簸,沟沟坎坎,车费8元,终于又能和家人在一起了。回一趟家花费約20元,开支的确不小,那时候父亲的工资每月才一百多。至于服装,都是农村来的同学,清一色的中山装,面料都是廉价的,没有人去攀比,只有很少的同学会别出心裁穿件夹克,当然,也有酷爱打扮,妖艳迷人的女同学。
上大学时回家就不一样了,心情舒畅,体格健壮,心境开阔,自理能力也很强了,对未来充满了憧憬,天不怕地不怕了!特别是校园里的小天池,如蓝宝石散落在人间,从下寨到上寨,近两公里的法国梧桐浓荫蔽天,广播里不时传来杨钰莹的《我不想说》、毛宁的《枫桥夜泊》,还有阿哈湖清澈明丽的湖水,龙潭宾馆旁欢快奔流的小溪,朝夕相处的同学,让我流连忘返。
工作后断断续续在新疆呆了五年,当时贵阳没有直达乌鲁木齐的飞机,每次从成都双流机场去乌鲁木齐,恋恋不舍的是绿草茵茵的天府之国,脍炙人口的川菜,闲适安逸的生活,真的很不愿意离开。
新疆春天和秋天异常的短暂,而这两个季节又是最美好、最舒适的,四月冰雪融化,五月就进入了夏天,树叶仿佛一夜之间全绿了。10月份刚有秋天的意境,一夜之间树叶又凋零了,紧接着就是大雪来袭,铺天盖地。特别难受的是城市与城市之间的距离都很远,乌鲁木齐、吐鲁番、巴音郭楞、阿克苏、喀什、塔城、和田,彼此之间都在500公里以上,甚至更远。有一个冬天和李全到塔城去,租了一个桑塔纳,在一个冰达板处车辆突然打滑,旋转了360度,差点掉下万丈深渊。途中经过一个小镇,凛冽的空气中走进一间有些年成的饭馆,好像是哈萨克人开的,炉子烧得火红,在那儿吃到了可口的熏马肠。距离塔城不远的一片山脉,正是中国和哈萨克斯坦的交界,随行的司机指着这片山脉问,你们看像不像主席安详地躺在水晶宫中,镇守祖国的边疆呢?还真是绝了,想象想象,不想不像。
北疆还好一点,有成片的白杨林,昭苏大草原等,南疆沿途都是戈壁沙漠,光秃秃的,忒压抑,偶尔看到活着五百年不死、死了五百年不倒、倒了五百年不枯的胡杨林,不经意间飘过维吾尔人悬着月牙的建筑,但黄色的沙尘令人压抑,到处都是冷色调,很沉闷。然而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却很友善,少数民族能歌善舞,种植的葡萄、哈密瓜香甜爽口,汉族人勤劳朴质,大都有拓荒者的气质。当然汉族人要热情得多,见面就问:“口子里来的吗?”闯关东的老腔调,听说是口子里来的,特亲切。
在新疆工作,大约半年回一趟家,每次离开时,都有“漫卷诗书喜欲狂”的感觉,那时父母身体还好,年龄也不算大,所以不太牵挂他们,最高兴的是暂时离开了寒冷和荒凉的新疆,又要回到草木蓊郁、翠竹青葱、芳草如茵的南方了,那种绿油油的感觉,那份空气中透出的甘甜,太惬意了。3个小时愉快的飞行,飞机降落双流机场,坐黄包车到双流小镇竹林里喝点小酒,一兔三吃,热热闹闹的夜市,熙来攘往的人流,亲切的西南乡音,舒适爽口的川菜,硬是巴适得很!
漫长返乡的之路也有离奇的事情,喀什好像有一个大型军用机场,有一次请喀什的朋友张群德托人搭乘军机,800元钱,没有票的,从喀什直飞重庆(不是江北机场),伊尔76大型运输机,双层的,人坐第二层,只有硬座,没软座,一路很颠簸,到了重庆什么机场,好像在市区内,一会儿来了个军用卡车,车上装满行李,我的行李也在里头,一群军人从卡车上卸下行李就离开了。
过去的三十年,中国经历了城乡巨变,即便地处偏僻的乌蒙山区,高速公路网络纵横交错,高楼鳞次栉比,田野里到处弥漫着芳香,归家的路再没有了鲁迅先生笔下萧条肃杀的感觉:“冷风吹进船舱里,呜呜地响,我的心禁不住悲凉起来,这就是我离别了二十余年的故乡的,我记得的故乡全不如此”。每次回家,感概更多的是山乡巨变,物是人非,时光匆匆,韶华易老,留得住青山绿水,却不一定留得住乡愁。每次驾车回乡,总情不自禁的吟咏起徐志摩在沪杭列车上写就的诗:“匆匆匆/催催催/一卷烟/一片山/几点云影/一道水/一条桥/一只橹声/匆匆匆/催催催/艳色的田野/艳色的秋景/不知是催老了秋容/还是催老了人生——”。
重庆中烟,以新质生产力推动企业高质量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