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是一个期待,年是一道风景,年是一段记忆,年是一种情怀……大人盼过节,小人望过年,这是印象中乡间的一句老话。大人盼过节,是因为过节就是收获的季节,地里小麦、玉米、大豆、瓜果等农作物喜获丰收是大人们最高兴开心的事了。小时候总盼着过年,对小孩子们而言,那是一种期待。因为过年,就意味着有新衣服穿,有好吃的,还可以拥有微薄的一点压岁钱,钱虽不多,但那是真正可以由自己自由支配的零花钱,买烟花、漂亮的汽球、买各种小玩具,开心极了。
打开记忆的闸门,儿时过年的景象又浮现眼前:那时候在农村,过了冬至,大人们掰着指头数着“一九”、“二九”、“三九”……,年味,也就在这寒冷的指间渐渐的浓了起来。 在儿时蒙着眼睛都不会走错的小巷弄里,时不时听到猪的嚎叫声,就会知道某某家在杀年猪啦。假如是关系比较亲近的,保准晚上少不了你的一餐年猪饭,一顿肥而不腻、鲜香味美的杀猪汤,让你提前品尝到浓浓年味。
过了腊月二十四小年,该置办的年货也都办得差不多,家乡的人们又忙于着晒冻米、蒸年糕、做豆腐等。我最爱的是外婆晒冻米做冻米糖了。所谓冻米,就是用上好的糯米蒸熟了以后,洗干净粘质拿出去晒至半干,放在一个大大的石碾槽里,然后一头蒙着眼睛的牛拉着石槽中的碾盘围着大大的石碾转着圈,半干的糯米在碾盘重重的碾压下就变成扁扁的、晶莹剔透冻米了。我和小伙伴们就坐在被牛拉着的碾盘上,虽然坐的头晕晕的却也开心极了。冻米做好以后,外婆就把冻米炒成白白的米花,然后用自制的麦芽糖和红薯糖拌着米花,做成方方正正的一块块的香香米花糖片。嘴嚼着新切的生脆的糖片,闻着半干半湿的柴火味,觉得这就是最美味的美食了。
腊月三十这天,年味却变得更为丰富了。早饭后,家家用柴烧起一口大铁锅:新鲜茶油炸的米松、虾片,油炸的肉圆,油炸的豆腐泡,油炸的红薯片,油煎的白豆腐等,空气中满是弥漫着油炸的香味。当千家万户都飘着油香、门前屋后还弥漫着烟花爆竹的余味时,人们又开始忙贴对联了,家乡人都说谁家的对联贴得早,来年日子准先红。于是这任务就自然落在了我的身上,打好面糊,父亲张贴,我则在屋里刷那一张张大红的“福”字,母亲为全家操办年夜饭,那餐桌上一道道的菜,也是用那口大铁锅炒出来的,其味鲜美自然,非酒店宾馆的山珍海味所能比。晚上一家人团团围坐,看着平日里不见的“奢侈”,其乐融融。第二天早晨可谓更热闹了,大人、小孩、老爷、大娘、东家媳妇、西家郞,此刻都焕然一新,踏着铺满一地的“大地红”纸屑,挨自串门,相互拜年,互道珍重。这样的一份亲情、一缕乡情、一种真情将家乡的年味推到了巅峰.........。
如今常听人不无自豪地说:“当今的日子天天如过年。”是的,这对生活在城市、集镇的大多数人来说,天天好酒好肉,锦衣秀衾,年的滋味在他们的脑海里,已是十分地淡薄了,但记忆中的年味我确实很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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