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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爹的烟瘾

2012年11月20日 来源:烟草在线据《农村新报》编辑整理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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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旬老爹,嗜好抽烟。干活锄头一放,就掏出烟荷包。闲而无事,他嘴里不衔烟,就哈欠连天。因为抽烟,他的衣服上总有被烟灰烧的黑点小眼儿。为此他没少挨老娘的叨唠。

  烟草即草,爹一辈子抽的都是草一样低劣的烟。

  小时侯,娘总是把有限的菜园留一垄给爹种烟。三月,烟苗儿下地,浇水施肥锄草,爹把它们看得比菜苗重,因而烟叶绿油油,蒲扇般宽大。八月,爹把烟叶一片片用棕绳辫夹,扎紧,用木棍螺旋式卷束,立于墙角。两天后,挂在太阳下晾晒,晚上又螺旋式卷起。只一星期,青青叶片就被晒成腊肉色的老烟叶,爹摘下一叶,嗅嗅,而后掐成三四截,卷个喇叭筒,吧嗒吧嗒,浓烟漫舞,刺鼻呛人,我连连咳嗽,而爹咂舌有声:过瘾,过瘾。

  爹把老烟叶捆成一些小捆,悬在卧室楼枕上,阴凉干燥。出门干活,摘几叶放在荷包。家有客来,递上一叶,不失礼数。外出办事走亲访友,送一捆老烟叶算是重礼。

  我读高中那年,娘要住院动手术。放学回家,见正爹蹲在门槛,大口吞着老烟叶,他在为几百元药费发愁。我不敢要生活费,怯声:“我不想读书了。”爹不吭声,一口接一口抽闷烟,烟雾模糊了他愁眉不展的脸,生活的艰辛仿佛随烟飘逝,希望就像烟头微弱的火光忽闪忽闪……末了,他把烟蒂一丢,出门去。

  半夜回家,爹给我一把角票。我当时想:对于滴酒不沾的爹来说,抽烟或可解忧。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我在师专读书。有次放假回家,我买了一盒“银象”烟,想送他一个惊喜。不想,他却责怪我糟蹋钱,说这般高级烟是官人抽的。虽如此,他还是把烟装进衣兜,见了村里人,就笑眯眯递上一支:“尝尝,儿子买的,香喷哒。”可自己却舍不得抽一支。

  我参加工作后,家境日渐好起来。爹卷喇叭筒的同时,也偶尔买些低廉的卷烟。日后爹索性不卷喇叭筒,钟情于几分钱一盒的黑杆雪茄,因其烟卷呈黄褐色,细如六毫米钢丝,爹戏称为“六毛丝”。过年回家,我买了两条“芙蓉王”给爹,他却拿到商店里,换回一堆“六毛丝”来,且乐滋滋地:“商店里我还有存货呢。”打这以后,我不再给爹买烟,过年给他点钱,他爱买什么买什么。

  去年底,我接爹进城过年。这是二十多年来爹第二次进城。爹之所以不愿进城,理由简单,一则怕花费,二则不自由。这次好不容易把爹拖进了城,爱人特意给爹买了条“芙蓉王”烟,爹坚持不要。爱人劝他说,在城里抽低级烟会被人瞧不起的,爹才缄口不语。小女口无遮拦:“爷爷,您最好别抽了,烟里有尼古丁,抽一支烟,缩短生命一分钟……”“哦,哦。”爹诺诺连声。之后几天,我发现爹没有抽烟,莫非他真戒了?

  一天清早,推门出去,刺骨的寒风卷扫一地落叶,我打了个冷战。一抬头,猛见七旬老爹蜷缩在院子冰冷的水泥凳上,正吧嗒吧嗒抽烟。

  “怎不在家里抽?好冷的天。”我心隐隐地疼。

  “不冷,不冷。”爹吐出一口烟,“在家抽,会弄脏地面,把白墙熏黑,还有尼什么丁……”

  倏地,我两眼模糊了,不因烟熏,也不为风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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