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草在线专稿 如往常一样,饭后边刷微信边纠结着是否继续出去跑步。看了表,18点11分,心想还早呢,猫会儿再去吧,然后手指利落的为自拍、鸡汤、拉票、代购挨个点了赞。
朋友圈刷完,只用了五分钟,懒癌发作继续猫着,为缓解“病状”又特意翻看了下旧照。
没一会儿,向上滑动的手指就定格在了屏幕上。呈现眼前的是一副水彩,淡紫与嫩绿交错的光影中绽开一朵鲜红的姬胧月,透明酣畅、淋漓清新,感觉整个人都被治愈了。顺手点了赞,又忽的发现,居然还有落款——“大笛子”。
盯着这三个娟秀小字愣了半响,不觉低声骂道,“我去,怎么能画得这么好!”忍不住又点一赞,却出现“取消”两字,好不尴尬。锁上屏,起身换好衣服、带上耳机出门。
雨后初晴,远方墨绿的一点被拉长成葱郁的一线,随后又叉成两条青翠的矮墙,平铺眼前,写出一个大大的“人”字,再看时又成了一个箭头,像在为我指明方向。我视而不见,穿过公路、绕过小村,漫无目的的跑着,漫不经心的想着。
一个人跑步的时候,记忆会越来越清晰,许多自以为已经遗忘的过往,又清晰的浮现在脑海。双腿一步一步向前时,绵延不绝的土地并不是途中能看见的唯一事物,还有记忆,它无处可避,在你不经意间就从支离破碎的一星半点凝聚成了一朵绽放的姬胧月,当你察觉时,已然回到了过去。
在一间小屋内,父亲看着电视和打着毛衣的母亲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而幼时的我正在白纸上线团也似的随意涂鸦。先绕出一个黑圈,再抹上一个黑点,又在黑圈上划出一笔长长的线,填满了整个空白。或许是不满意黑圈的弧度,亦或是长线出现了断笔,总之重重复复的画了很多张。坐在一旁的母亲转过头看了看,好奇的问,“是不是担心妈妈打毛衣的线不够,你就画了那么多?”
小屁孩立刻反驳,“不是线,是老鼠。看,这是它的尾巴,有那么那么长。”
我看到母亲张了张嘴,努力想说点什么,但脱口而出的却是“咯咯”的笑声,小屁孩不乐意了,嘟嘴看着父亲。
父亲见状,一脸严肃的拿起画纸端详片刻,我分明看到他抽动的嘴角正奋力的将那个“哈”字咽回肚里,又树了一个大拇哥,鼓励道,“儿子,画得不错!”
小屁孩一听,信以为真,再不顾妈妈的笑声,趴在桌上又画了一幅。
滴滴的车鸣从身边呼啸而去,我回过神,放慢了步调,尽量挨着公路旁的边缘线奔跑。没跑出几步,心血来潮的平举双臂,压低身形,小心翼翼的向前挪,确保每一脚都踩到线上,想象着要是下一脚踩不上就会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一股久违的感觉涌上心头,曾几何时,有多少次在学画路上乐此不疲的玩过这样幼稚的游戏?又是有多少次在黑白的素描、绚丽的水彩、泼墨的国画里废寝忘食,苦练画技?每每想起,我都惊讶于那具瘦小身躯里所蕴藏的坚定信念。
现在还依稀记得,那时学有小成就大师也似的搬把小凳,立个画架,坐在老家门口,有模有样对爷爷养的那匹老马作画。恰逢饭后,街坊邻居在墙角坐在唠着家常,几个挂着鼻涕的小孩在巷道里追打玩闹。我这番举动,自然吸引了大伙的目光,大家三三两两的聚拢来,指指点点,赞誉之声不绝于耳。尤其是同龄小伙伴被父母说教,让我过足了一回当“别人家孩子”的瘾。
“呵呵……”不觉傻笑出声,然后在行人怪异的眼光中绝尘而去,傲娇的想,小爷的青春你不懂。
夕阳将影子无限拉长,鲜绿的树叶在摇曳间只剩下闪光,星星点点,随着红日渐沉逐个黯淡。余晖烁烁烧红了整个天际,越发像一朵鲜红的姬胧月,娇艳欲滴。
记得友人曾说过,不要因为今天的懈怠,在老去之后没有了那个回忆起来能让自己嘴角上扬的时代,我深以为然。不知从何时起,就再也没撑起过画架,摊开过画纸,拿起过画笔,再也不见当初那个身背画板学画的瘦小身影。不过幸运的是,从那时候起我毅然决然的踏上了演绎之路,尽心竭力、苦练不辍的用生命演绎“伤仲永”的故事。
跑回宿舍时,已夜幕沉沉。翻出手机就收到梅子同学发来的一张截图,看了一眼,顿时乐了。
“喔唷,第一呢”,她说。即便是远在千里之外,我也能感受得到她满满的不服。
“哈哈,那是”,我臭拽的回复。
“我要超过你”,她信誓旦旦的说。
“好啊,我不走了,等你来超”,说完就去洗漱。
当几番辗转好不容易找到个舒适的睡姿,又收到了一条信息,“脚都走软了,还是没超过你。”
“那就再走嘛”,我嘿嘿一笑,心想我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两万多步,你怕是疯了,我不和疯人比。”
“正常正常,一直跑一直跑就跑到了呀,你也可以,关键是你没坚持”。
一语惊醒梦中人,没想到剧情反转,这句教育别人的话结结实实打在了自己脸上;没想到自性自度,这句教育别人的话点却醒了自己。
坚持很简单,简单到你只需不断的重复就可以变得更好。就像跑步,只要一步一步的跑,志之所趋、无远弗届,只要一步一步的跑,穷山距海、亦不可限。两万步很多么,咬紧牙,别放弃,足够了。
但它又很难,难到你无法忍受不断重复的枯燥,亦如跑步,在不断将左脚跨过右脚,又将右脚跨过左脚时,起初的热血也逐步冷却变为厌倦。所以,周围许多女性朋友健身者甚多,坚持下来者甚少。又所以,坚持不下来确实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只要你无愧于心。可“无愧于心”又实在是件很打脸的事,身为一名艺人,为了事业我还是选择坚持。不得不说,我真是个有佛性的好演员。
后来,我还是忍不住问笛子,“你怎么能画得这么好?”
她笑笑说,“过奖过奖,好久没练了,见笑”。她没有解答,我却了然于胸,无非是“我亦无他,唯手熟尔”。
“画得不错!”,我赞叹道,然后拿起画笔,我知道是时候让我的姬胧月绽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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