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刚进三月,惊蛰之后,春雷响彻了这个两江交汇的西南小城。
淅淅沥沥的雨开始下了起来。轻轻柔柔,绵绵转转,伴着春风洋洋洒洒从天际一挥而下。滴滴点点染湿了斑驳的墙角,沾湿了少女的衣角,淋湿了顽童的小脚丫。
撑一把伞,漫步在人声静寂的小巷中,在微凉的夜里和衣而站,伞外是密密麻麻的从天而降如针丝般散发着银光的雨,根根分明地直泄而下,却在落地的瞬间,融入了一片水的柔情中。脚下是一片颠倒却安静的世界, 星星点点,充满了奇幻的色彩。
耳边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脚步声,扬起伞,一个步履蹒跚的老年人迎面走来,她的背有些微微的隆起,歪斜的伞倚靠在她的颈间,另外一只手拎着一个保温桶,她似乎有些着急,步子的节奏抢着节拍,她可能正在去往给生病住院的老伴送饭的路上,盒子里是她亲手做的热腾腾的饭菜,一碟腊肉炒豌豆尖,一盘清爽的时蔬,一碗暖暖的藕汤,再加上一点儿老咸菜,很合老伴儿的胃口。
在老人身后不远处,是一家三口慢慢走来,孩子看上去三四岁的样子,他走在爸爸妈妈的中间,每走一步,他都顽皮的到处寻着水洼处,猛的一踩,溅起四处的水花,接连而来的是妈妈愠怒的呵斥声及孩子银铃般的笑声,雨帘被爸爸撑着的大伞从中撩开,又顺着伞的四周滑落下来,伞下是属于他们一家三口的一方晴天。
跟着雨点往前走,一大群下自习的孩子与我擦身偶过,他们身着宽大的校服,鼓鼓的书包贴在他们的后背上,走快一点撵上她们的脚步还能隐隐听到他们口中诉说着的各式各样的校园生活,嬉笑着打闹着,稚气的面庞鲜活而柔和,印在昏黄的路灯中,泛出了一圈美丽的光晕,各式各样的小花伞下,她们的脚印交错而过,原本潮潮的路面竟也被各种不同花样的鞋底稀稀拉拉地踩出了一条窄窄的泥印。她们的身影连同欢笑声渐渐消失在夜幕下的拐角处,我想,她们路的尽头可能会是家中桌上的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一碗香气扑鼻的牛肉面,一份殷切的等待。
四季的变化对于这座城市来说,不是那么明显,短短几日的春风春雨后,我们就将与这温润平静告别,转而进入火辣辣的夏天,而这雨夜里的故事,一直都在发生,也将继续,只是因为这雨让我停下了脚步,只是这夜让我张开了耳朵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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