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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雨沐犹香

2013年07月09日 来源:烟草在线 作者:姜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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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杏雨沐犹香”,是联友无道子对我“春妆看欲醉”的联句。这五个字皆司空见惯,排在一起却另有一番况味:朴素而不失妩媚,轻灵而不落虚空。

  杏花雨,别把她当成湿凉的三月春雨,只当成花瓣如雨。恍惚间,记忆如蝴蝶扇动着翅膀扑楞楞飞了起来,把我带回春天的盛宴。

  那三月澄明的阳光,亲近发肤的和风,衣襟上的点点蕊黄,身畔的丝丝瓣香,所有春天走过的痕迹,都蜂涌而至。落花不再是伤感的落幕,而是喜悦的泼溅,是春光的欢快舞蹈。今年初春的一天,当我和女儿钻入那一大片樱花灌木丛中时,女儿的感觉也应是如此吧。那时树还没有长出叶子,从脚下松软的土地,到树根,到枝头,铺天盖地都是花朵或花瓣。淡到叫人心疼的红粉,阳光照在上面,近乎透明,呈现出如婴儿肌肤般的娇嫩,诚然一副向佛的心地:“纯取真初而以待人”。老树新花,给人的感觉不尽是无知无觉的单纯,应有过挣扎,有过取舍,有过蜕变,是苦尽甘来,沧桑繁华阅尽后的返朴归真。朵朵好花,都是春天的语言,诉说着人世间的感悟和欣欢。含笑触摸这些花儿,她们在我指下颤动,仿佛在将汲取天地精华而酝酿出的功力,通过指尖缓缓注入我的体内。人与好花相遇,是人的福份,也是花的清修。人与花相对,彼此的心灵都豁然敞开,两两相悦,是知己的行为,是奇妙的融通。

  “无万物之美可以养乐”,我忽然觉得荀子的话也不尽然,万物之美乃心灵之美的映射,无万物之美,何以养乐?

  欢乐如双翼,让我们变得无比轻盈。我和女儿引领着清脆的笑声在林中奔跑,恍如嬉戏在巨大的香软花被里。树枝亲热地扯拉着我们的衣裤,牵绊着我们的双脚,花瓣纷纷飘落在头顶,滑过脸庞,藏在衣服的皱褶间,好一个:林下落花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

  相信这些洒然春光,会在女儿心里留下些许温柔清绝的惊动,让她在以后的日子里读到如“杏雨沐犹香”这样的句子时,能在刹那间跌入这一时刻的美好。

  好句子不只是能叫人回味过往,还能让人于凡尘俗世里生出无限希望,知晓四季都有好花,日日都有好风光。好比《诗经》里的“兴”,后头有一个大世界要在风与花中开出来。

  杏雨沐犹香,简约的文字之外,是如此一大片宛妙的虚空。含笑默读,回味,想像,这些可爱的文字忽而腾起变成无数只香酥小手,对心灵进行温柔的甜蜜的拍打。凝神体会,身心无比舒泰恬和,慢慢出离红尘,消融于万物之中。

  或许,这就是天人合一。而文字,正是那条美轮美奂的云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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