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草在线专稿 我读初中时,迫切地想得到一双解放鞋。那年,我被老师选中排练舞蹈节目,要参加镇上文艺汇演。可是因为我没有解放鞋,老师让我退出文艺队。我没有怪老师,而是把责任都推给解放鞋。
回到家,我大哭起来。家里经济拮据,过日子都紧张,哪里有钱买奢侈的解放鞋,妈妈一筹莫展。这时,奶奶说:“别着急,总会有办法的。”我泪眼汪汪地问奶奶:“有啥办法啊?”奶奶摸着我的头安慰道:“明年春天,保证给你买双解放鞋。”
春天的原野,最吸引人眼球的是一大片一大片的黄灿灿的油菜花。这时节,蚕豆花儿其实也开了,但它似乎没有了油菜花的那种张扬的壮美,像古时候羞涩的女子习惯呆在闺房一样,蚕豆花总隐藏在田头地垄的那一片绿色间。我喜欢蚕豆花,在于它的恬淡、宁静:淡紫色的花瓣,淡淡地舒展开来。中间裹着简单而朴素的黑、白两色,宛如能洞察红尘的“眼睛”。我的家乡在陆良坝子中央,小时候,我参加过见过生产队在稻田里抩蚕豆,秋天稻谷收割以后,挖沟把水撤走,用手指把蚕豆种往稻谷根下一抩,种植过程就这么简单……过不了多长时间,豆苗就长出娇嫩鹅黄的羽状叶子,然后迅速蹿高,浓密的绿叶下绽放起一簇簇嫩嫩的蚕豆花来。嫩蚕豆苗就可以掐了一些回去炒着吃的,味道很鲜嫩,掐的目的是控制它的疯长,保证蚕豆的茁壮生长。
第二年春天到了,奶奶豆田里的一株株蚕豆苗上长上了数不胜数的,胖嘟嘟的蚕豆。奶奶开始张罗着借自行车,准备箩筐。我问奶奶:“要出远门吗?”奶奶笑眯眯地指着豆田里的一株株蚕豆说:“瞧,青蚕豆能吃了,赶明儿我叫你爷爷去城里卖青蚕豆,卖了钱,好给你买双解放鞋哦!”原来,奶奶一直惦记着她许下的诺言。卖青蚕豆,就是她想出的办法。
其他地方在初夏,而我们这儿,在清明节前,蚕豆花凋谢,嫩蚕豆从花落处长出来了。很有意思的是,蚕豆的顶部总有一道深黑色的“卧蚕”眉,这果实仿佛是对花儿的怀恋、感恩。在坝子的稻田中,平平淡淡地成长的蚕豆,很低调地开花,很低调地结果……人们在餐桌中享用它做成的各种美味菜肴时,才会感受到它的诸多好处,忆起在野外面朝黄土背朝天终日耕耘的农夫,忆起蚕豆花当初那恬静娇羞惹人爱怜的模样。
伴随着和煦的阳光,沿着田间小路,听着欢快的小鸟儿的叫声,我和爷爷、奶奶正向远处的那块田走去,准备采摘成熟了的蚕豆,深深地呼吸一口,奶奶告诉我,这就是土壤的清新的气味。我们开始摘豆荚。我抓住一个豆荚拔呀拽呀,可是怎么也拽不下来。我急得直瞪眼。爷爷看见了,说:“你把豆荚下面的柄一掐,豆荚就下来了。我连忙试了试,果然有效。我又像这样掐了很多豆荚。终于,我和爷爷把这一块蚕豆摘完了,我们累得腰酸背痛,汗流满面。奶奶在自行车上绑上竹筐,把青蚕豆放到竹筐里,再趁着新鲜,爷爷蹬上车子带到城里去卖。家离城里有20多里地,这一趟去,辛苦是不必说的。我总是想象,爷爷在城市的楼群里,放开她响亮的嗓子,吆喝着,众人过来,把青蚕豆一抢而光。其实,卖青蚕豆远远不是这么简单。爷爷每次出去,都是天擦黑了才回家。他数着赚来的零零碎碎的硬币和毛票,一脸欣慰。到晚上,爷爷累得躺下就睡着了。
那个春天,奶奶在地里采摘蚕豆,爷爷一趟趟往城里跑,直到过了谷雨,地里的蚕豆树开始枯黄,才不去了。最后,奶奶把爷爷卖青蚕豆赚的钱,仔仔细细地算了好几遍,然后开心地对我说:“今年春天,你能穿上解放鞋了。”
那年春天,我果真穿上了奶奶买给我的解放鞋。解放鞋漂亮极了,我兴奋地手舞足蹈。奶奶笑了,说:“穿上解放鞋,简直就像一个帅气的小兵,真好看!”这双青蚕豆换来的解放鞋,成了我的最爱,国庆节、新年我穿着它参加了文艺汇演。
多年过去了,爷爷和奶奶早已离开了我,坝子中的蚕豆成熟得有些伧促,是它自己选择了在这个生机勃发的季节里离去的,它是农民开春以后获得的第一次收成。这时几乎每户人家都在吃蚕豆饭,新鲜的蚕豆,和着腊肉、山竹笋儿焖米饭,味香,营养好。听说蚕豆放糖煮蛋,是女人补阴的好食品呢。每年我都会吃到美味的青蚕豆。爷爷、奶奶卖青蚕豆买解放鞋的事,是我童年最温馨的记忆。奶奶的话,我也牢牢记在心上:“总会有办法的。”是啊,只要心中有爱,无论面对多大的困难,总能想出好办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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