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刚到

野梨树就开始吐出花蕾

含苞待放

它同梨树一样

光秃秃的枝条上先开花

后长叶

一个花苞里会孕育出

四五个小花蕾

这些小花蕾

撑开花苞后

分别长出花柄

每个花柄上

都有一个小花蕾

 

当春天的细雨中

不再有油纸伞的花蕾绽放

人们便不再注目

那散发淡淡野梨香味的

如村姑一般朴素而平凡的

野梨花

野梨花这梨花一样圣洁却被诗人忽略的

展开在滇东河谷山野间的一道素朴的风景

我以为她会为人情的冷暖而伤心

为那些消失了的与人们风雨相伴的岁月而哭泣

为那些或许永不再回来的采摘的手

而幽闭了满腹的花语

然而，当我乘着这个春天的第一趟列车

到达家乡那无名的小站

首先迎接我的,依然是那场

散发淡淡野梨香味的飘满

河谷、田野的野梨花的雪

 

待到蓄足了能量

在人们不知不觉间竞相开放

雪白一片

恰如古人所说的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只不过不是“如”

而真的“是”

 

攥着的手，松针落下。山坡上

有练习长眠的，有练习奔跑的

而我混在风群里

练习飞翔。落叶坠地，多么的寂静

记忆中的野梨花雪一样地开了

可以当饭吃的野梨花

素洁，朴实无华

就那么一瞬，母亲的脸庞闪现

满枝条的刺就扎痛手指

母亲站在山岗，攥着的手里

茧花盛开

 

野梨花从三月开

开白了狭窄的滇东河谷

藏住了水牛和小耳猪

稀疏的篱笆墙

围着异乡人的家

翻过山就是南盘江的下游

白色花瓣随风飘远

四月还没有过完

滇东河谷就搬开白屏风

 

花开季节

少男少女们

喜欢折一枝雪白的

野梨花拿回家里

找个空酒瓶

瓶里装上水

插在里面

放在房里

很有点浪漫的情趣

 

小小的野梨果露出来

它们长大的时候

很多人在做梦

你独自走了很远

绿荫深处

一棵野梨花还在开

像世上的有些人

有自己另外的时间

一袭白纱裙摆动

 

小时候

野梨花开时

野梨树

开白花

胡家的女儿嫁王家

童谣唱者无心

听者有意

棠梨花盛开的季节

成了青年男女

谈情说爱的最佳时机

也许是姻缘天成吧

邻村真有一个胡家

一个王家

两村男女通婚的不少

 

你想起了谁

起伏的山峰顶开天空

没有鸟，也没有云

天为谁而空

遍野的小花像繁星

在你无边的倦意里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