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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的稻花

2019年08月27日 来源:烟草在线专稿 作者:张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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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稻田是你的,稻花也是你的。当然,蜻蜓是你的,小鱼儿是你的。月光是你的,夜是你的。故乡虽然很小、很小,但一切都是你的。初恋是你的。民谣是你的,年画是你的。奶奶讲的传说,是你的。恍惚这一切,都能天长地久,永永远远全都是你的!岁月流转,为了梦,你从什么时候起,押上了故乡。结果一不小心,竟然输掉了整个稻田月色。如今,他们填平了稻田,建停宽大的停车场,也建起豪华漂亮的宾馆。你若归来,还认得自己吗?而那些在童年时放生的蝌蚪,悄然长大成青蛙。它们,又如何能穿得上稻叶的旗袍呢?月朦胧,鸟朦胧,萤火照夜空。小青蛙,能不能成群结队,聚集在梦中。跳暖中国舞,唱响民歌风!

  真想悄悄对你说:稻花的香,它长着单眼皮。蜻蜓点灯,所有的安静都能看清。这样形容荷花,恰到妙处。善解人意的雨水,有点像诗词。在此刻恍若宋朝的下着,下着辛弃疾的豪迈,下着苏东坡的旷达,下着李清照的婉约和清俊。你若转身,风的沉默,就构成头发的柔软。一种把阳光都叫作鸟鸣的醉,在流年深处, 让天空忘记蓝,让大地忽略厚实。我请稻花换上雨水的旗袍。陪岁月走在往事,我,小心吩咐每一朵美,把自己藏进她的高雅。如果你苦、你累,那些荷叶,就以时光的行为艺术,把月亮的安慰,轻轻,轻过来。 还犹豫什么呢?不辜负雨滴,就要放肆地绿一夏。

  失眠的蜻蜓藏匿树洞,她看见乌云没有散去的夜空,洒落夏天最后一场雨,雨滴敲打着稻田,把花瓣逐一剥落,谷花鱼戏水,稻花绽开,她赤裸着肌肤,完成人生第一次淋浴。蛙声与雨声渐歇,蜻蜓也沉沉睡去,稻田扯下浅浅的月色,仿佛是为稻花放下蚊帐,又仿佛,是舍不得告别,要在秋天到来前,把今夏的热烈和缠绵、重温。当谷子的小脑袋洒满阳光,稻田却入了秋梦,梦里的小桥旁,撑打谷机的青年接走了割稻的姑娘,稻田池塘边浣衣的女子在唱,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稻花开了,点点白在绿的宣纸上漫延,一片片的白云,把蛙鸣和月色连成一片,把田垅与田垅连成一片,把村庄和天空连成一片,父亲的心事浮在云尖,欢快地打着滚。缕缕暗香,溢出纸面,沾上薄薄的晨露,整座乡村裹上一层甜蜜幸福色彩。一朵挨着一朵的稻花,在阳光下轻轻摇曳,咬着耳朵窃窃私语,初开的情窦绽放成田间最美的笑脸。这些容貌并不出众的花朵,多像乡间憨厚朴实的妹子,都有一颗金子般美丽的心,知冷知热,通情达理,从不嫌贫爱富计较长短,一点水和泥土的简单嫁妆,一阵清风,便出嫁了自己选定的爱情。站在稻花飘香的田埂上,我看着这些稻花,文文静静地开着,含蓄沉甸地开着,慢慢由白到黄,从一个腼腆羞涩的少女,变成一个成熟持重的母亲,敞开饱满的双乳,孕育出一世又一世的繁荣昌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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