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草在线专稿 小时候,家境贫寒,一年里连一顿纯肉馅的包子都吃不上。为了贴补家用,那年秋天,我去农田里拾麦穗。
那是收割过的麦地,辛勤的农人把麦子割得很干净,可细心的我依然可以发现一粒粒可爱的麦穗。麦芒像针尖一样锋利,扎破了我的手指,我都没觉得疼。
我只想多拾一些麦穗,那样的话,到年底家里就可以吃上一顿香喷喷的包子了。每当想到父亲的承诺——除夕一定让你们吃上包子,我就快乐无比。眼前仿佛出现了一碗诱人的包子,还冒着腾腾热气。白生生的月牙一般,引得我口水直流。
终于,除夕那天,父亲把我拾的麦穗拿去换了钱,买了一块新鲜肉回来。
下午,正要剁馅,我家的一位远房亲戚来了,说家里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家人一年都没闻到肉味了。父亲就给了他一些面粉,又把那块肉给了他。
亲戚走后,巨大的失落让我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这是我多日的盼望啊,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它破灭了。父亲安慰我说,不要紧,肉给了人,肉皮还在,可以炼油渣吃。
父亲把肉皮切成好多小块,用油一炸,就成了金灿灿的油渣了。撒上一点盐,味道真香啊。
红豆笔名为四季豆,是四季豆熟透了脱壳后的籽粒,滇东人俗称红豆。有的家喜欢在红豆里面放几块腊肉,而有的又喜欢吃焖的,父亲把油渣放到锅里和红豆一起煮,全家人就在一起煮红豆,说说笑笑的,气氛很融洽。
红豆下锅了。心急的弟弟站在灶边,一个劲地问父亲,熟了吗?父亲笑答,那些红豆可聪明了。知道你要吃它们,就下定决心不肯熟了,让你想吃也吃不成。弟弟一听,急得哭起来了。爷爷奶奶笑得前仰后合。
终于,油渣煮红豆出锅了。全家人围坐一处,欢欢喜喜地吃上了年夜饭。这顿咸菜油渣红豆,真好吃啊!我一口气吃了两大碗,睡觉前,还把一碗红豆放在枕边,打算天一亮再接着吃。
1981年上了高中,都是在学校食堂买菜吃,从此吃红豆的机会便是减少了。但每逢回家,总要喊母亲帮煮红豆,有时候母亲会加上一点腊猪脚,那香味让人想起就流口水,又或则用红豆焖腊肉,一口咬下去腊肉的油在嘴里四处乱窜,真是过瘾之极。红豆除了拿来拌饭吃,小喝几口,拿来做下酒菜,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老家是陆良坝子,也引进了山里红豆。但不知是天气还是土壤原因,种出来的红豆不饱满,粒仁不够“面”,煮出来的汤也不够甜。然而,毕竟对红豆有些痴迷,所以依然是不管不顾,上桌就把煮熟的红豆移到自己眼前。后来几个熟知的乡亲,见我坐在哪个位置,干脆就另加一碗给我。我自然也是厚脸皮,开始用筷子夹,见还是不止瘾,干脆用勺子舀着吃,同桌的笑我我吃“红豆”就像“吃活血”(形容东西好吃,吃的人狼吞虎咽)。
后来上了中专、又上了大学,再后来出来工作更是远离了陆良坝子,吃到原味、原产的红豆机会越来越少,偶尔回陆良坝子参加红白喜事,上桌看见红豆,厚脸皮就把一碗端过来放在自己面前,其他菜在我眼里都成了配角。
恰逢圩日,一朋友去滇东山里下乡,我托他带一些红豆回来,结果是失望的。他告诉我,现在年轻人都外出了,家里留下的大多是老人,种红豆的人少了,能种出来的老人也不拿到集市来卖。朋友为了证明自己极其负责任,特别强调自己绕集市认真转了两圈,没有发现卖红豆的。我自然是信了他,回想以前一条街都是贩卖红皮的、花皮的、褐色皮红豆的盛况,真让人有些失落。
找到红豆的机会少了,吃到的机会更加少,而想红豆,想红豆的味道却是越发浓烈。
岁月流逝,人到中年。有一天,我想起了这道童年美味,就动手煮了一顿油渣煮红豆。结果令我大失所望,真的一点也不好吃。
我默默地想,生活好了,我那娇气的胃,已经不愿再接受这样没什么营养的食物了。这让我不禁感慨万千。时光如梭,我只剩下记忆了。
在那些贫寒的岁月里,一碗咸菜油渣红豆,曾带给我怎样的感动。让我小小的心怀,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里,体会到温暖的亲情,快乐的瞬间。
最忆少年咸菜油渣红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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