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草在线专稿 二爸是我父亲的哥哥,患了脑血栓。他还能活动。老妈是我父亲的堂哥的妻子,现在病床上无意识地躺着。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他们都是和我关系密切的老人。
(一)
昨晚,我和父亲通了个电话,聊了聊家常。准备挂电话的时候,父亲说,你二爸的墓箍好了。我“哦,哦”了几声,显得没有话了。这么突然。我心里还在盘算,这是个什么节奏呢。二爸这几年一直被病魔折腾着。他走路有点趔趔趄趄,歪歪斜斜,就像是一个儿童踩上了棉花一样。想起他年轻时候,个性还是鲜明的,几乎没有人能诤过他。当年他自己创业办了个螺丝厂,也早早地成了村里的“万元户”。在那个年代,他属于能人中的能人的行列。可惜,时代还是让他落伍了。两个儿子没有他的能耐,都学了开车。在那个年代,开车也是一门新技术了。给孩子结婚、添孙子,他的生活也显得比村里人高出“一大截”。他也打牌,喝酒,结交不同的“能人”。那时候,我心里还是很羡慕他的。但随着他的“高大上”,我总感觉我们两家还是有差距的。随着年纪增长,不知道怎么的,和他就有了心理上的疏远。这远,自然不是一天两天积累的。反正,就感觉有了越来越远的距离了。
我考上大学那年,总算给家里增了点光。他给我买了一身运动服,买了一块表,我至今还是记得的。可惜,我的离家远走就更加和他有了心理和时空上的距离了。我走我的独木桥,我的心里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二)
老妈是个好人。真的是个好人。她没有文化。据说当年是堂伯的父亲定了娃娃亲,堂伯虽然人在外工作,但最后还是拗不过家里人和她成了亲。添了三个孩子,这个家始终是他们母子四口人的家。在我的记忆里,堂伯在一家外地的医院,很少回来。回到老家的时候,是无奈地退了休,不得不回到家里。当我记事了,感觉到堂伯是个严厉的人,性格暴烈,容不得人争辩。因为他的工资,他的生活水平在村里还是好的。似乎是他清闲惯了,在地里的劳动还是老妈和几个孩子的苦力。在我印象中,几乎家里的孩子没有谁吃过他给买的东西。名义上是堂伯做家长,家里干活的却总是老妈。她整天不是在地里,就是在做饭,洗菜洗衣服,任劳任怨的一个人。也许是她年纪的原因,好像总稀里糊涂的。除了儿女们,似乎村里人没有人把她当成一个有趣的、有威仪的老人。在我眼里,她是被边缘化了。随着年龄增长,她的记忆里减退很快,最明显的例子就是她会一个人自言自语,一个人会跑丢,儿女们经常会找她回家。
可怜的人,现在几乎不吃不喝,只是躺在床上,好像就是在等着生命的终结而已。给她生命延续的只能是液体。也许,生命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了现实的意义。
(三)
我父亲的大哥走了。我的姑父和姑母也走了。我的大舅二舅和二妗子也走了。至亲的人里面,感觉一个一个就像是树叶到了秋天,不得不从天空中滑落一样的。每走一个人,我的心里纠结一阵子。过了这阵子,却又在现实面前似乎无所谓了。父亲的电话里,还是爽朗的,“都年龄大了,老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我瞬间就感觉自己还是一个幸福的人。至少我的父母都还好,我不会因为这件事操心,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吗?二爸的身体,大不如前,活动能力也受到了限制。见了每一个去看望他的人,眼泪似乎是不由自主的会落下来。不知道在他心里,为什么而哭呢?眼泪是为什么而流呢?可怜的老妈,村里人说,她走了还是幸福的美事,不吃不喝,躺在医院里,也可怜啊。我能想到的是,我在二爸的身体得病后,还是和他有了一种亲近感。或许,是父亲和他是兄弟的原因,或许是我也长大了成熟了一点,有什么仇恨呢?每次我去看他,他总是要趔趄着送我出大门,听二妈说,他很会念叨一阵子侄儿的好。
人没办法和老天作对。老了,就是老了。他总爱怀旧,会伤神,会记住每一个去看望他的人。只有老妈,似乎真的老糊涂了,忘记了,老问你是谁,直到今天一个人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等候生命的终结。
(四)
我的上学、我的工作,不知道二爸是否帮过我?也许,有吧。我记不住他的时候,每次都是父亲小心翼翼地对我说,你带着孩子去看看他吧。似乎,让我让一让,不要有心结,去看看就行了。我能说什么呢。毕竟,我还要在这个世界上正常的活过他的年纪,我还要计较什么呢。第一次,只在他家里坐了几分钟,但他的高兴是溢于言表的。让二妈做菜,我说要走了,他也很失望。随着去看望他的次数逐渐增多,他和我的说话似乎也多了起来。在我心里,他的位置总不及我的姑母。我喜欢去看看她,哪怕她已经看不见我,只是拉着我的手在流泪。其实,我和她反倒是没有血缘关系的。这人,这关系,还真的不能用血缘关系来决定亲人之间的亲密程度。对于老妈,每次回家去见了她,她总是会看着我反问,你是谁?我说了我的小名,她偶尔也会记着,笑着说,几时回来的?父母这时候也会说,你老妈这会子清醒了。但说老实话,这么多年了了,几乎没有正正经经提着东西去看望她。也许,在父母眼里,只有堂伯才算是亲人吧。这是我猜想的。
老人的世界里,能记住的只有我的小名。似乎这就是一种亲情。面对他们,我什么也改变不了。我在我的小天地里也只是过得去而已。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一个或者离开,或者变得凄凉,我的心也会疼。
(五)
印象里,在我求学的时候,好几次面对面碰见二爸,他招呼我,我都径直假装没有看见没有听见,自顾自地走了。也听人说过,他说拿着蒸馍打狗里。我还暗自发狠,一定要走出去活出个人样呢。这奇怪的雄心万丈,就像是一粒种子在生根发芽。还好,我总算走了出来,离开了村子。我想,要是真的走不出来,我倒真的成了那条狗呢。也许,这就是命运吧。听说他得病了,我起初似乎并没有特别的感受。只是听说他走路都开始摇晃了,我才心里稍微有了不安。还是想祝愿他早日康复,能健健康康的。在医院的病床上,他在夸儿子儿媳的好,孙子的好,一家子人都好。我也能感受到,这种夸赞是作为家长的一种自豪吧。老妈却是另外的一番景象,她要做饭,抱孙子孙女,整天总会有忙不完的活。只是,邻居们从来没有找她帮过忙,好像她是个会碍事的人。她随和,亲切,见人都会问,有时候父母也会说,你老妈是人老糊涂了。我不知道这里面是真的老糊涂了,还是另有深意。
年轻人需要成长。老年人希望什么呢。他们的心总是在孩子身上。只是这么一个孩子,会因为现实,会因为生存,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压力变得让人不认识,或许,这就是变化吧。
(六)
二爸的身体一天天在变得不好起来。行走越来越困难,人也越来越糊涂。听说还住了一周的医院。听父母说,他们去看望的时候,他正要出院。等兄弟两个见了面,父亲轻轻说话,二爸从前到后就是个哭。还说他意识有点糊涂,小便就在床边,流到了隔壁的床下。人家看着这位老人,还能说什么呢。不知道他现在住在哪里?是回了村里他的家,还是回了城里儿子的家?听说二妈身体也不好,离开了儿子儿媳也没法照顾二爸,儿子们都要更好生活,这照顾他的重任不知道怎么落实呢?老妈的身体现在已经不叫身体了,好像只是一具躯体。儿女们和我们这些亲人,围坐在一起,什么也做不成。我想,还是要回家去看看他们两位老人,至少没有遗憾吧。尤其在这样的冬天将到的时候,给老人温暖,其实也就是温暖自己了。
二爸和老妈,两位老人,都是我的亲人。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不管他们如何老去,他们的形象都在我的脑海中。或许,我的孩子不会记住他们,而我,必须记住他们。
谁都要老去,谁都要将老。老人已老了,我们还在路上走着。当我们也年纪渐老,是否还有这一样的感受呢?我不敢去想了。想想老人们的现实,我还得更加注重健康了。只希望我还是能在父母身边,看着他们安享生活,还能吃点好的喝点好的,还能回忆起过去我们的小时候他们的青春年华……
等我老了,我会怎么样呢。我不知道,但我还得继续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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