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八是妈妈的生日。每年的今天,我们姐妹三人都会关店,带着老公孩子,利用晚上的时间,回到妈妈家,一起陪妈过生日。每次妈的生日,都是我们一个完整的家庭聚会。
今年却是个例外,给姐姐打电话,姐只告诉我说今年不聚了,没说理由。想想,我也没问。和儿子说好,晚上他补课回来就一起去姥姥家。虽然都在同一个城市,但我回妈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因为爸妈白天都在姐的店里帮忙,晚上我又要陪儿子学习,总觉得会有那么多的理由不回娘家,但妈的生日,却固执的觉得必须回家。
儿子补课回来,我们直接打车去了。到了妈家,对我们的突然到访,妈措手不及的同时,有种惊喜。看到爸爸那么早就趴在床上,我有些意外,也得知了今年不聚会的理由:原来是爸爸两天前感冒了,病了,不想被任何人吵闹,只想睡觉。
突然有种愧疚,爸感冒在床上趴两天了我居然不知道,这个女儿做的太不合格。愧疚着,笑闹着,和儿子一起把爸爸哄起来,不让他继续睡觉,生病了也不能总是卧倒不运动的,那样不利于养病。
聊了一会天,儿子说妈我饿了,我才忽然记起儿子还没吃晚饭。妈一惊:“还没吃饭怎么行,我去做。”我直说不用,但也着实不知道该让儿子吃什么,因为妈家什么零食都没有,早晨包的饺子儿子说不吃,妈只能重新做饭。菜又成了一大难题,妈不知道我们会来,家里并没准备什么菜,儿子又很挑剔。最后决定,我亲自下厨为儿子煎荷包蛋。
妈家的厨房我几乎没进过。每次回家,都是一个大型的家庭聚餐,姐夫和妹夫会把饭菜做好,我们只负责吃。这次,当我亲自下厨的时候,震撼了我。“妈,你怎么只用电磁炉做菜?为什么不用煤气?电磁炉做出来的菜和煤气做出来的味道没法比的。”“那个煤气阀是你姐夫嫌家里以前的压力太小,有一年他给新换的,一打火砰的一声,那么大的压我就害怕,不敢用。而且换煤气罐还不方便,只你姐夫做菜的时候用煤气,我一直用电磁炉。(妈家的楼是老楼,没有煤气管道,只能自己来回用煤气罐换气。)“妈,你家抽油烟机怎么不好用?”“油烟机坏好多年了,一直没修,也没换。”“那这么大的油烟怎么办?太呛人了!”“做菜的时候要是有油烟我就开窗户,一会烟就没了。”妈边说打开了窗户,冷风吹进来,我打了一个冷颤“"这么冷的天你开着窗户做菜,冻感冒了怎么办?”“我和你爸做菜也没油烟的,什么简单做什么,不用总开窗户,只你们回来吃饭做菜的时候需要多开一会,一年也没几回,没事。”听妈说完,我心一酸,差点没掉泪,现在生活条件这么好,爸妈却依然在苛刻的对待自己,每天的生活,饭菜都是这么简单的糊弄着,作为女儿的我,情何以堪?
回到客厅吃饭,妈把早晨包的饺子热了,酸菜肉馅的,虽然我在家已经吃过饭,但架不住妈的劝。看到妈妈也拿起碗自己盛了一碗饭,我才明白,妈其实也没吃饭,但如果我们没来,她这顿饭就省略了。夹起饺子,吃了一口,真好吃,好多年没吃过妈包的饺子了,记忆中自从结婚后就没吃过。妈妈包的饺子,儿时的味道。见我对饺子赞不绝口,妈把原先放在她那边的饺子移到我这边来了。吃了两个饺子,我又去夹青菜,妈见状,又把菜移到我这边来了。一顿饭,妈一直看着我的筷头行事,来回变换着菜的位置。桌子很小,即使妈不动我也夹得到任何菜,可是她却在来回移动着,生怕我够不着。我什么都没说,心却被温暖包围着。
吃过饭,和妈聊天,想着儿子一眨眼都这么大了,简直都有点不敢相信。看着儿子,我忽然问了妈妈一句:“妈,我小时候你盼着我们长大不?”“怎么不盼呢,天天盼。”“那你为什么盼着我们长大呢?”“那时候就想,你们快点长大,我就不用天天起早给你们做饭了。那时候咱家在农村,柴火垛都在外面,一到下雨下雪,柴火都是湿的,怎么点火都点不着,弄得外屋全是烟,呛得不得了。特别是冬天,更遭罪,早晨起来给你们做饭的时候天都没亮,还噶冷噶冷的,我把土豆拿里屋来切,手都会冻麻木。西丰农村冬天的早晨,能冻死人。”听完这番话,我有些惊呆了。记忆中我从来没听妈和我们说过一句不想早起做饭,再冷妈也没说过,印象中妈就不会抱怨,好像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联想到自己现在天天早起给儿子做饭,无论怎么困,怎么累也会起来,一切都源于对儿子的爱,但自己却会时不时的抱怨,和妈妈比起来,自己逊色很多。原来妈妈也想过不用早起,为什么我会如此后知后觉,那时感受不到妈妈的默默付出呢?父母对孩子的爱都是一样的,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看看时间,晚上9点多了。第一次,我有了留在父母家住的冲动。每次回娘家,我都是来去匆匆,几乎从不留宿。也不知道是自己过于恋小家,还是对父母这个家没感觉,总之就是没有那种女儿回家之后的留恋感。我给自己找了个借口:也许是因为父母现在的住房是我结婚后才买的,所以我总会觉得这里不是自己儿时的家,对它没有依赖感。
真正睡觉已经半夜12点,换了一个地方睡觉的我总会睡得不熟。不知道是几点,门开了,爸爸进来了,问了我一句:”冷不?用不用再给你拿床被?““不用,一点也不冷,爸,你去睡吧。”
爸走了,我却再也睡不着。想着爸妈只用电磁炉简单的做着一日三餐,想着他们这么多年没有油烟机的厨房生活;想着今天妈妈不断的为我变换餐桌上菜的位置;想着年少时风雨中妈妈用打湿的柴火忍着浓烟为我们做饭,想着乡村冬日早晨刺骨的寒冷,想着妈妈从来没说过的期盼我们长大的理由;想着爸知道我怕冷,在自己身体极度不舒服的情况下,还会在深夜过来问我冷不冷,眼角有种液体在悄然滑落。。。。。。
这就是父母,无论什么时候,都只为儿女着想。贫穷时,会把仅有的一点点好吃的都留给儿女,自己任劳任怨。富裕时,也绝舍不得在自己身上花一分钱,宁愿忍受清贫,把钱都攒起来留给下一代。在他们眼里,看不到自己所受的苦,只要儿女都生活的幸福就是自己最开心的事。
世界之大,经典之事无所不在,但有哪种,可以敌得过父母对儿女的爱呢?最真的爱都隐藏在最平凡的小事里,最平淡的似水流年里。经典中的经典,就蕴藏在这最无私的父母之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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