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年了,想到江南西湖上的断桥,心依旧还会隐隐作痛。
那是2007年的初冬,我为了追寻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放弃在老家的工作,收拾起简单的行囊,义无反顾的只身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城市——杭州。拎着简单的行李,下了火车,杨玲已在月台等候了许久,我们没有激情澎湃的热吻,也没有惊天动地的相拥,只是轻轻的牵着彼此的手,好像那时就拥有了全世界的幸福。
杨玲在浙江粮油集团做外贸报关工作,上班很忙,没时间陪我到处溜达,但是在这个处处是名胜的城市,我也不愁没地方可去。我买了份杭州地图,按路线指引,第一站去了西湖,远远就看见雷峰塔矗立在西湖边上,但是却没有想象中“雷峰夕照”的那种恢弘气势,只是想到传说中温柔贤淑的白素贞被囚禁塔下,倒是凭空增添了无限的凄美。来得早了些吧,或许这个江南城市根本就不会下雪,所以无法把眼前这座青石拱桥和雪联系起来,只是觉得,要是那时杨玲也在身边,一起走过这座桥,即使没有下雪,断桥也会很美。
由于一些事情,我回了故乡一段时间,第二次再来这个城市时,已经是炎热的夏天了。杨玲还是一如既往的忙碌,一样的没时间陪我,我怕热,哪里都没去,一个人待在装了空调的家里看电视或者读报纸。最幸福的时刻,要数每天和杨玲一起做饭的那些日子,杨玲做得最好吃的菜是芦笋炒毛豆,脆脆的芦笋,清香的毛豆,一直叫人回味无穷。过了这么多年,在家都不敢做这个菜,每每在外吃饭都要点这个芦笋炒毛豆,吃了很多地方,不是厨师做的不好,也不是自己没用心品尝,但都吃不出那个味道。只有我自己清楚,我心里恋的不是那个味,其实是舍不得那段情,所以经常吃完盘里最后一粒芦笋或者毛豆,在别人的不解和惊诧中,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了。
有时,一段回忆,就要陪伴一生。去年第三次来这个城市,城市还是以前那个模样,只是比以前要整洁了许多,找到以前的浙江粮油大厦,公交车站牌还是屹立在那里,大概杨玲,也还在这里上班吧,但我都没有勇气再去看到这些熟悉的场景了,默默的一个人打了个车来到西湖边上,断桥依旧,白堤依旧,雷峰塔依旧,物是人非,只是记忆里又多了几许失落和一缕淡淡的忧伤。华灯初上,此时出游的人们已尽兴而归,行人稀少,微风徐徐,拂过我的面颊,我倚在湖边的栏杆上,一片片的记忆随着水波粼粼的湖面荡漾开来。记忆浓得化都化不开,纵然斗转星移,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但是已经定格在那个美好年华的那段记忆,那个人影,怎么也不会磨灭。
一艘载满旅客的游船,缓缓的划过波光凌凌的湖面,掀起了一阵阵白色的浪花。望着游客们在船上悠闲的样子,我都能够感受到他们的幸福和满足。此情此景羡煞了我,如此美丽的时刻,我却没能携上自己心爱的人,抛下所有的琐事,感受人生这种美丽的幸福。被游船划过的湖面,随着船只的远去,也恢复了刚才的平静,似乎这一切根本就没有发生。突然,我幡然醒悟,人的一生何尝不是如此呢,我们在生命的长河中会经历很多事,遇到很多人,或快乐,或悲伤,这许多的人和事情,就如船只划过湖面一样,在那一刻总会掀起无数的涟漪,甚至惊涛骇浪,然而,当船渐行渐远,时过境迁,春去秋来,一切都会恢复往常的平静,再也找不到当初的一丝丝痕迹。
常常一个人坐在黄昏里,看着太阳渐渐隐到山的背后,远山不见了,飞鸟不见了,行人也不见了,一切都笼罩在静谧的黑暗之中,一缕缕的凄凉就会在心底渐渐弥漫开来,于是总会感叹尘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都不可强留。落叶归根,百川归海,人生本就是在生与死,爱与恨,聚与散之间周而复始的不断轮回。哭过、笑过、怒过、爱过,才可以体会人生的真谛,才算是阅历过精彩的人生,其实,每一个终点,何尝不是一个新的开始呢。
许多时候,我们以为自己在某个人的生命留下了永恒的记忆,绽放着辉煌的绚丽。然而,当生命的河川随着时光流逝,就会发现自己当初深信不疑的情愫,所有的感动,都会被岁月的砂石打磨得只剩一片薄薄的记忆。再回首时,即使相逢,也或许只是淡淡一笑。所以不管曾经付出了多少真感情,或是携手一起度过了一段生死难忘的记忆,人的情感,都会随着环境的变化而渐渐淡忘。
有道是,船过水无痕,人的一生所经历的一切何尝不是如此呢?过去的已经过去了,追忆也成就不了幸福,当下最重要的是要好好珍惜现在的拥有。船过水无痕,但愿留在记忆中的,都是那些挥不走的最美好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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