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清清浅浅的南塘之水,是坦坦荡荡的村庄之田,禾在水中亭亭站立。
当料峭春风刚踢破塘中的冰,喀喇一声就是禾生陇亩的时节了。此时的禾还是一粒金黄的种子,农人小心翼翼地将她泡在暖暖的春水中任她萌发。不久,禾的纤纤玉指便伸展开来。
是芒种了,是金色的禾种带着春天的希冀酝酿成熟的时候。农人小心地捧起春水里的种子,将她们一桶一桶背上背,过山坡,涉沟渠,跨横梁,一步一步走到南塘。春风吹着《小背篓》的歌谣,吹去农人额上的汗,吹乱了头巾,也吹皱他们手背上的深沟浅壑。禾终于安心地睡在了软软的春床上。农人用一块宽大的木板抹平每一方泥土,轻轻地,生怕惊吓了这可爱的灵魂。
不知是哪天清晨,杜鹃“嘀哩”鸣啭,一大片绿茸茸的精灵便醒来了。她们争先恐后地伸长脖子看着湛蓝的天、缤纷的霞和飘逸的云,忽然扑哧一声笑了。等到农人背着铁锹、沿着春天的田埂走近,她们才矜持了一些。农人望着绿油油的禾田,叭嗒一下烟嘴,在这清凉的晨光中,舒心地笑了。
追随着春天的脚步,禾张扬地生长在田野里,用金色的梦催生绿色的希望。以水为源,禾沿着四月不停地奔跑,一路跑,一路留下多少期盼。农人望着这些蓬勃的生命,感觉自己也年轻了不少,冬日的痛苦与冰冷也一扫而光。
禾终于在水中亭亭站立,没有蒹葭在水一方的朦胧诗意,禾显得踏实丰满;没有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美丽高洁,禾出落得玲珑潇洒。亭亭站立的禾是村庄不老的写照,是村庄精神的升华。
农人背着一桶桶肥料在绿色里穿行,有时他也会直直腰、耸耸肩,看着脚下的生命延伸到天际,吸收日月的精华。经历过多少风吹雨打,经历过多少云遮雾盖,农人与禾成为了这希望的田野上最美的一景。
南塘之水悠悠地流过村庄之田,这时的春色早已三分:一分流水、一分泥土、一分烟云。亭亭站立的禾有了这泥土的滋润,变得越发成熟了。
禾的美一半在水,一半在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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