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俄罗斯街头有个很特别的现象,你走在大街上,常会看到有人向路人索要卷烟。索要香烟者,既有浓妆艳抹的女郎,也有戎装在身的兵士;有未脱稚气的少年,也有仪表俨然的长者。被索要者一般不会拒绝,皆慷慨奉献,可见俄罗斯马路上的这种“卷烟礼仪”早已约定俗成。
俄罗斯烟民“烟风浓厚”,烟民众,则风气浓。根据俄罗斯国家新闻社的数字统计,俄罗斯烟民的数量,保守估计是2000万至3000万人,对于人口数量1亿多的俄罗斯来说,这个数字显得很恐怖。俄罗斯作家约安在他的著作里指出:“卷烟市场,是世界贸易最大的市场之一,成千上万的人为了更多的人可以吸食卷烟,为了让毒气笼罩自己的脑袋和整个人体而废寝忘食地工作着。”
根据记载,文明世界对烟草的膜拜始于1492年。是年10月12日,哥伦布的海洋漂流队抵达圣·萨尔瓦多,一上岸,他和他的同伴即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当地土著正从嘴里和鼻孔往外喷吐烟雾!后来哥伦布一行经过了解才知道,原来这是印第安人为了庆贺自己的节日,在吸食一种植物,而且人在吸食的过程中一直处于头晕目眩的状态,甚为陶醉。约安说:“人在吸食了这种植物后,便开始与魔鬼交流,吸食者仿佛听见有人告诉他们,你们都有一颗伟大的灵魂!”
哥伦布返航时,将烟草带回欧洲,很快将这种吸食烟草的“精神快感”传遍了整个欧洲。人类吸烟,就这样在欧亚开始流行起来。尽管欧亚各国的朝廷和教会想尽了办法,也无法阻止吸烟的流行。1623年,罗马教皇乌尔班八世传命,凡在教会吸鼻烟者均将被逐出教会。1625年,土耳其苏丹阿木拉特四世降旨,凡吸烟者均将被套上绳索游街,之后绞杀不殆。波斯大阿巴斯国王下令割掉吸烟者的嘴唇和鼻子,并将烟贩和他们销售的烟草一同扔进烈火中焚烧。瑞士的律法更加严酷,他们将烟贩视为上帝戒律中的“杀人者”,所有销售卷烟的人都按杀人罪判刑。
俄罗斯法律在历史上对吸烟者也曾极为严酷。1634年,沙皇米哈伊尔传令:“吸烟者将被毫不留情地处以极刑。”他的儿子阿列克谢继位之后,继承父亲的传统,继续禁烟。1649年,他颁布命令,贩卖烟草的人一经发现,当场处以鞭刑,将鼻子打烂。行刑之后,还要将犯人流放边疆,永远不得回返。但即便是如此严酷的法律,也没能阻止俄罗斯烟鬼们的贪欲,他们或者躲进森林,或者藏入地窖,在烟雾的后面和魔鬼悄悄地交谈。
即便如此,至17世纪,烟草仍在欧洲广泛传播,无法禁止,最终它逐渐成为欧洲人生活的一种可怕标志。
被誉为俄罗斯振兴者的彼得大帝,是俄罗斯烟草泛滥的罪魁祸首。1697年,他取消俄罗斯禁烟令,允许烟草自由买卖,吸烟者从此不再受到任何惩罚。然而,在俄罗斯民间,禁烟的呼声从未停止。特别是东正教教会旗帜鲜明地反对烟草,将其称之为“撒旦之烟”。17世纪的俄罗斯文学中,也曾有烟草是“生长在乱伦者和娼妓坟头上”的邪恶植物的说法。在俄罗斯,东正教教会率先抵制吸烟和烟草进口,其所为与彼得大帝的国策相悖。教会谴责彼得大帝推崇烟草,称他是“反上帝、亲魔鬼”的人。
1679年,一位俄罗斯烟草商买断了国家烟草经营权,教宗阿德里安便将他逐出教会,并且宣布他的家人、子孙都将永远受到谴责。17世纪,一位名叫贝里的西方人在俄国旅行,他在游记中写道:“时至今日,没有任何一位俄罗斯神父会走进喷云吐雾的房间。”
2005年前后,我曾经拜访俄罗斯宗教圣地奥普金纳(俄罗斯卡鲁什州),惊奇地发现,在那个州竟然没有人吸烟,那是俄罗斯一个绝无仅有的没有被烟草骚扰的城市,实属罕见!作家尼卢斯在其《上帝河之畔》一书里讲述过卡鲁什州总主教格里高利反对烟草的故事。格里高利一向待人宽厚,在神学院爱人如子。但是,他有个不改的铁律,那就是学生中谁想经他手祝圣成为神父,绝对不能染上吸烟的恶习。
一位神学院的高材生有幸成为神父候选人,这天,他来到神父的房间,与总主教格里高利约定举行祝圣仪式的时间。
格里高利亲切地和他交谈,约定好了时间之后,最后格里高利问他:“兄弟,你吸烟吗?”
“尊敬的总主教大人,我没有这个嗜好。”学生说。
“这太好了。”格里高利高兴地说,“你真是我的好学生,好好准备去吧,上帝祝福你!”学生告辞的时候,像往常一样,双膝跪地,接受格里高利的祝福。就在学生行礼的时候,卷烟竟然从他的衣服口袋里,一根接一根地掉了出来。总主教见状勃然大怒,喝斥道:“你为何骗我?你还口口声声说你是个诚实的人?出去!这里没有你的位置了!”
为什么俄罗斯教会如此反对吸烟?因为吸烟属于源于“愉悦依赖”的罪孽,无论人吸烟的动机是什么(缓解疲劳、增进友情、社交应酬、寻求自信),其最终结果只能是泯灭人的智慧和情感。人若沉湎于吸烟的愉悦,总是被诱惑着重复吸食烟草,遂养成吸食习惯,致命的贪欲便逐渐使吸烟者坠入作茧自缚,难以自拔的境地。作家尼卢斯认为,就人的属性来看,吸烟和饮酒一样,属于我们人类的非固有象征。或者说,吸烟和心灵生活是相互对立的事物,它将极大地阻止“人类心灵的呼吸”。
尼卢斯说,人在祈祷的时候,其心灵专注于天尊,祈祷给人带来心绪平静和理智清醒,带来精神的力量和朝气。而吸烟,只是肉体的呼吸,吸烟只能在片刻和瞬间替代“力量和朝气”。祈祷的象征,是教堂神父手中香炉里散发出来的芬芳香气,这种香气和魔鬼迷惑人心的烟草气味格格不入。俄罗斯伟大圣哲科隆什塔特斯基曾感叹说:“人啊,完全曲解了敏锐的快感,曲解了味觉和嗅觉,曲解了呼吸的意义,人吸烟时,几乎是在不间断地呼吸着刺鼻和呛人的烟雾,如此这般,仿佛是为悸动在其肉体中的魔鬼而烧香,让罪恶的烟雾熏透他自己和家庭。人啊,烟草时时刻刻地消磨着你的情感和你的心灵,分分秒秒地吞噬着你诚挚情感的表达,代之以肉欲的、卑陋的和敏感的成分。”
俄罗斯宗教界认为,圣经中有戒律言,不得杀人。而吸烟,乃杀人也。从经验看,这是一种罪孽的、顽固性的陋习。随着光阴流逝,这种陋习逐渐附着于心灵,成为习惯。这种习惯将不断延续,顽固不化,以致于最有逻辑性的论据和最苦口婆心的劝说,都无法说服人们戒除这一罪恶。最终,人们不再承认吸烟是恶习和有害嗜好,开始逃避良心谴责,正如圣者前辈所说,久而久之,人类良心泯灭,将“罪恶隐匿于成百上千次的、花言巧语般的和胡搅蛮缠的辩解之中”。
人们戒除这一罪恶。最终,人们不再承认吸烟是恶习和有害嗜好,开始逃避良心谴责,正如圣者前辈所说,久而久之,人类良心泯灭,将“罪恶隐匿于成百上千次的、花言巧语般的和胡搅蛮缠的辩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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