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一生最大的一笔财产,就是一个象牙烟斗。我记事的时候就记得父亲每次总是小心翼翼地捧出那把镂花象牙烟斗,娴熟地装好烟草,点燃,缓缓地深吸一口,香气顿然扑鼻而来,烟雾在头顶上絮絮缠绕着,一缕清凉的月光滤过他那瘦骨嶙峋的脸颊,一道道细细的泪痕在皎洁的月色中闪着寒蝉的光芒……
关于这个烟斗的来历,还有一个故事,这个故事的发生也有年头。
1941年5月,我外公在汉口码头替老板管事,顺带着开了个药铺,哪个时候,汉口到处是烟馆,抽鸦片已经成为社会公害,外公略懂药理,因此对鸦片之害深恶痛绝。外公管理的码头从来不允许鸦片进出,因此得罪了不少主顾,幸亏是外公的靠山硬,老板也拿他没有办法。只好睁只眼,闭只眼。就是这样。外公也与一些人结下了梁子。
有人串通官家,栽脏外公的药铺私买鸦片,这个在当时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的事情,必须靠钱摆平,一场官司下来,外公的药铺的本金就所剩无几,外公只好离开汉口,赊了一船货,到家乡的小镇开了个杂货铺,因为外公为人正直、豪爽。小铺的生意还不错。
1946年农历八月刚过,外公在店里盘点货物,外边来了个老叫花子,外公见了这类人只要家里有,他总是倾其所有让花子吃餐饱饭,然后送一些盘缠,送走这个花子,外公早就把这个事情忘到九霄云外,快过年了,外公到乡里收货款,在一草堆旁边看见这个老叫花子,看样子是不行动了,他婘缩在草堆里,外公走过去,给他号了号脉,老叫花子忽然从来怀里掏出一个东西交给外公,他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告诉外公:“善公,这件东西是我家祖传的一个象牙烟斗,我快不行了,我家也没有什么人,他们都死亡在战乱里,你是个好人,这个东西就传给你吧!”
外公是个从来不贪别人便宜的人,他谢谢绝了。他把这个老花子背回家,浆养了三个月,那个老叫花子还是撒手人寰。外公安葬了这个老叫花子,这个象牙烟斗就留在外公家。
后来我父亲到了外公家当学徒,父亲聪明能干,很得外公的喜爱。父亲爱抽旱烟,外公就把这个象牙烟斗送给了他。
父亲从不吸普通的纸烟,总爱吸烟斗烟。在原本就是一件精美艺术品的烟斗里塞入芳香扑鼻的上等烟草,然后深深一吸,在口腔里回旋几秒钟甚至更长,再用舌尖灵巧一卷,将烟长长地吐出来,那滋味对任何会吸烟的人来说,是任何诱惑都无法比拟的。
父亲由于吸烟太厉害,到了晚年,他患上了肺癌。
父亲去世以后,我们几个兄弟都戒了烟,父亲用过那把象牙烟斗,一直保持在一个盒子里,后来中央电视台举办“鉴宝“节目,我把象牙烟斗拿到节目现场,请专家鉴别,原来是一件珍贵的文物。
新意盎然——安徽中烟在新质生产力实践中的探索与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