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50年代的浙西山区有一位单身老人。矮矮的身材、瘦瘦的脸庞、高高的鼻梁加上一对大眼睛,一年四季戴着一顶瓜皮帽,冬天总是穿着一件裸黑棉袄。一条蓝粗布裤子,膝盖头打着厚厚的补丁,早上起来腰间就系着一条白细龙布“围腰”。他一辈子种烟叶,也种少量的杂粮。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过着节俭的日子。由于他一生与种烟叶有缘,一辈子与烟叶为伴,人们都叫他 “黄烟老头”。实际上“黄烟老头”名叫洪柏山,但几乎没有人叫他的真名字。
吉天虹
自我懂事以来,就见“黄烟老头”住在这条沟坞里。他住的房子朝阳,早晨太阳升得早,晚上落得也晚,屋前后每年种的烟叶也要比别人家收成好。沿溪边小路往前走,百米远的地方就是他的家,屋南边有四株古柏树,枝繁叶茂,像四把大伞撑在屋顶上,柏树根部长满青苔,小沟里传来潺潺流水声。三间小屋盖的是芒杆草,不会漏雨,据说这草屋冬暖夏凉。屋墙是用黄土夯实的,但经过多年的风雨侵蚀,墙体已是斑驳陆离了。前面的墙上开了一个门,在右边留有脸盆大的窗口,离地面足有1.5米高。用“黄烟老头”自己的话说,这窗口虽小,但自有它的用处,人从里面往外看一清二楚,而从外往里看是黑咕隆咚的,对防小偷有一定的作用。
“黄烟老头”家中并不富裕,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他的两支烟杆却被他看作是宝贝。一支小的烟杆嘴和蒲头都是用铜皮包装起来的,用得多了已经呈现桔红色,光滑透亮;粗的那支烟杆呈古褐色,有一米多长,杆内竹节不通,是当扁担用的。平时外出时一头挑着黄烟、一头挑着空葫芦、油瓶,去集镇换酱油、老酒、煤油等等。晚上粗烟杆放在床边当防身武器用。
种植、管理烟叶是“黄烟老头”的上手活计,屋前屋后地里是一片绿茵茵的烟叶,叶片大的像蒲扇。常见他一天到晚扎在烟叶地里拔草、施肥、捉虫,一丝不苟。他就这样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黄烟老头”有一手制作黄烟丝的绝活。家中摆的大榨框、倒砧、刨子、包装纸,就是他的工具。旁边备好的烟叶、菜油、打潮用的水等都是原料。制作时基本上就是打潮、上油、进榨、刨烟、搡烟丝、包装一气呵成。烟丝包装后及时入柜,防潮、保醇,择时上市换钱。他的黄烟在方圆百十里都有名气,邻里乡村的烟农制烟也请他去指导,所以外村人又叫他“黄烟师傅”。 “黄烟老头”单身几十年,大家都认为他是孤老头。据年长者说,他娶过老婆,生有两女,因家境贫困,两个女儿随娘改嫁了,女儿大了也很少来看他。孤老头一直被村里人认可,进了“五保户”的行例。
到了70年代初,“黄烟老头”真老了,当村里人问他多大年纪时,他只是笑笑,说是属猫的,记不清年龄,因而一直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年龄。生产队“五保”他几年后,一天早上去干活的人见没开门,就把门推开进去,只见他一只胳膊耷拉在床外,抓住粗烟杆的手已松开,双目紧闭,已离开人世。丧事办得很简单,人就安葬在屋后的荒地里。陪伴他一生的两支烟杆也随主人入葬。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来的烟叶地被改种了蕃薯,村里吸黄烟丝的人也渐渐减少。于是,“黄烟老头”就只留在大家的记忆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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