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草成瘾包括生理成瘾、心理成瘾和社会成瘾。在中国控烟协会副会长姜垣看来,更难解决的是社会成瘾,也就是大环境的问题。
增强意识让人们正确认识吸烟有害健康,有赖于更广泛的控烟宣传,以及更大力的健康教育。
图为姜垣2018年夏天参加“你的权利我的责任”中国无烟企业启动会。(供图/姜垣)
“烟草:威胁我们的环境”,是今年世界无烟日的主题。
烟草危害是世界最严重的公共卫生问题之一。现实生活中,除了烟草生产和消费带来的环境和健康危害以外,吸烟者在室内环境吸烟会带来严重的室内污染,从而危害我们生活的微环境,并由此带来二手烟和三手烟,影响自己、家人和同事的健康。
从1989年开始,每年的5月31日被定为世界无烟日,因为第二天是国际儿童节,人们希望下一代免受烟草危害。如今,世界无烟日已经走过了多个年头,《中国吸烟危害健康报告2020》(以下简称《报告》)显示,在多数国家的人均卷烟消费量持续下降的情况下,中国的人均烟草消费并没有明显下降,近年来反而有上升趋势。全国吸烟流行病学调查数据显示,总吸烟率在持续下降,但是下降幅度较低。控烟现状依然不容乐观,控烟工作始终任重道远。
烟草的社会成瘾更难解决
自2005年《世界卫生组织烟草控制框架公约》在我国正式生效以来,中国控烟取得了长足进步,控烟也被纳入《健康中国行动(2019-2030年)》的15个重大专项行动之一,但从《报告》的调查结果来看,近15年来中国吸烟人数仍然居高不下。
戒烟难,是控烟难的重要因素。姜垣表示,烟草成瘾包括生理成瘾、心理成瘾和社会成瘾三个方面。“所谓的生理成瘾可以用药物控制,也的确有这样的药物可用。但心理成瘾就比较难解决,比如有的人在写材料的时候,顺手就摸出一根烟,这是一种成瘾性行为。更难解决的是社会成瘾,也就是大环境的问题,它的变化是非常缓慢的过程。”
调查显示,中国烟民有一个不同于其他国家烟民的特点——大概50%的人身上会带着两包烟,一包自己抽,一包为了社交。但以烟推动社交关系,并不是一个好的现象。此外,很多年轻人并不了解吸烟的真实危害,“我国控烟的一个很大障碍,就是人们对‘吸烟有害健康’的真正含义了解得并不透彻。”姜垣表示,大家都知道“吸烟有害健康”这句话印在烟盒上,但实际上对于吸烟导致心脏病、肺癌、慢性阻塞性肺疾病等的知晓率还不足50%,因此很多人也产生不了戒烟的强烈动机。
让人们正确认识吸烟有害健康,也有赖于更多更广泛的控烟宣传,以及更大力的健康教育。“现在世界上比较推崇的一个健康教育项目,是美国疾控中心推出的‘tips from former smoker’。”姜垣介绍,其内容主要是收集美国社会真实的吸烟案例,出镜人并非演员,而是曾经的吸烟者,他们会给出一些触目惊心的忠告,比如什么时候开始吸烟的,如何患上糖尿病、失明、食道癌等疾病的,现在的状态是什么样的,等等。美国疾控中心统计,只要“tips from former smoker”一播出,当地的戒烟热线拨打量就会增加好几倍。
“当然,烟盒上更有力度的提示,公共场所的禁烟和烟价的大幅度提高,也是控烟的有效手段。”姜垣表示,烟价如能提高三倍是一个比较理想的状态,“同时国家税收能增加一倍,吸烟率也能降低一半。”
针对青少年的控烟措施,姜垣提出以下三点建议:
第一点是涨价,“因为青少年对价格更敏感,他们并不挣钱,所以涨价是有效措施。”
第二点是全面禁止广告促销和赞助,“青少年更喜欢模仿,如果名人吸烟或者是广告中吸烟镜头过多,对青少年的影响是很大的。曾经有研究表明,喜欢F1方程式赛车的孩子,将来成为烟民的可能性较大,因为其中很多都是烟草广告。”
第三点是成年人以身作则,“如果孩子回到家看到爸爸和爷爷吸烟,那未来他也很可能吸烟。”
全面控烟需再提速
控烟立法一直是控烟机构着力的主要方向,因为它能直接保护公众免受二手烟危害。据统计,目前我国至少已有16个城市通过了室内公共场所全面禁烟的法律法规,其中包括北京、上海、深圳等一线城市。遗憾的是,至今还没有一部有针对性的全国性公共场所控烟禁烟法规,法律上仍然没有完全实现对公共场所吸烟者说“不”。
不过,健康中国行动控烟行动中提到“到2022年要基本实现把各级党政机关建设成无烟机关”的目标完成较好,无烟政府机关是减少二手烟危害、保护干部职工身体健康的有效措施,更是政府机关单位文明办公的基本要求,姜垣也认为,无烟政府的创建是近两年控烟中成效较为显著的工作之一。
北京控烟微信投诉平台——“控烟一张图”的开发,是近年来的另一项成就。它不仅仅是一张图,而且是一个实时地图监管系统,可以把每个人的手机变成控烟监控摄像头。当市民发现控烟不力的场所,便可随手拍照片、录像,并实时上传至平台进行投诉。接到投诉后,北京市卫健委网站、首都之窗和市爱卫会网站上的“控烟一张图”会同步更新,并立刻“亮灯”曝光,便于志愿者和卫生监督部门进行劝阻和执法。被公众投诉1至2次的单位,亮蓝色警灯;被投诉3至4次的,亮黄色警灯;被连续投诉5次以上的,亮红色警灯。当蓝灯亮起时,该投诉单位附近的志愿者就会接到“派单”,两人一组,到被举报单位核实情况,告知负责人相关法规,帮助其落实整改,并于一周后进行复查。志愿者复查时,如相关场所整改效果好,将为其“消单灭灯”。对接连被投诉且不愿配合整改的“红灯”单位,则直接由控烟执法部门处理,执法人员将约谈被监管单位负责人并进行处罚。
“北京非常活跃的控烟志愿者大约有一万人,我很佩服他们。”姜垣表示,尽管自己做了20年的控烟工作,但控烟志愿者的执着精神依然让她特别感动,“这是一项几乎没有报酬的工作,能坚持下来非常不容易。”
只有这些还远远不够。北京交通大学语言与传播学院副教授黄彪文指出,近年来控烟倡导遭遇着巨大的困难和挑战。不仅控烟报道量减少,还缺乏新材料和新角度,或者没有把握好控烟传播的特性。他希望未来有越来越多的媒体和从业者加入到控烟队伍中,呼吁无烟立法、培育无烟文化、监督无烟执法、促进无烟科普。而姜垣更希望看到的是把戒烟服务纳入基本公共卫生服务,而不仅仅是在呼吸科设立戒烟门诊。“去年我看到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研究,它历时五年,以9万多名急性心梗住院病人为样本,其中有3万多人吸烟。最终统计了这3万多人出院后都接受了哪些治疗,其中只有35%被给予戒烟的建议。由此可见,医务工作者对于戒烟的意识和行为认知还不够。”姜垣指出,每一个医务人员都应该对患者有所提醒,助力实现无烟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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