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和老李合伙租用一个闲置的废弃厂房，一人用一半，各自做起了老板。

老王做家具生意，雇了一个工人，两人整天不停地锯、砍；老李做的是手工活，周围闲着没事的老人孩子，抽空就来做一会儿，按工作量计酬，赚点零花钱。

老王和老李除了是合作伙伴，还是好朋友，工作不忙的时候两人就揣着一瓶酒，找个小酒馆，喝个晕晕呼呼。然后一路鬼吹，喜喜哈哈，各回各家。别人不清楚他俩关系的，瞧整天腻在一起，还以为是亲哥俩。但只有老杨知道，其实这俩人关系并不像外人看的那么亲密。

老杨是开烟酒店的。烟酒店刚开业，老王和老李就来捧场，虽然每天买不了多少钱东西，但是天天来，聚少成多，也是笔不错的生意。虽然老伴对这两人天天来照顾生意，心怀好感，但是老杨却不这么认为，还对老伴说：“这两人原来都是在离他俩最近的烟酒店买东西，自从咱们这个店开业之后，就舍近求远，跑这来买，这样的人不会好相处，以后打交道多注意点。”

老伴不以为然，“人家来照顾你生意，你还背后说人家坏话，你才是不讲究的人。”

但是老杨坚持认为，如果那家店以前做得不好，他俩也不可能一直在那买东西。见周围开了新店，马上就不顾多年感情，另选合作伙伴，也亏他俩拔得开脸面。

开店之初，这两人都是一起来，但是买东西并不付现钱，都是记账。离得不远，又有资产在那儿，想想也不是轻易就能消失的。于是老杨就随他去，想记账就记账吧。

过了一段时间，两人一起来的机会就不多了，多数时间都是独自一人来。每人来的时候，除继续赊欠外，还有一件事，就是打听对方账结了没有：如果对方账还未结，自己也不结，继续欠。

刚开始老杨并不清楚这两人这么做目的是什么。时间久了，再笨的脑子也会开窍，总算弄明白了：这两人既怕替对方结账，还希望对方替自己结账。

他俩这样斗智斗勇本来与老杨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但是老是这样赊欠，并且经常打听对方结账没有，时间久了，老杨心里就很反感。

三个月过后，老杨就对其中一个人说：“其实你俩大可不必这样，亲兄弟还明算账，何况你俩还不是亲兄弟，各人结各人账，清清爽爽有什么不好。为什么要搞得这样让对方心里都不痛快呢？”

经老杨这么一说，两人觉得本来也就是这个理，就不再对峙，先后都把欠账结清了。

不痛快的人做事永远是不痛快的。这事不久，两人就又开始赊欠。这次记账是单项，专记桶装水。他俩都说了：工人喝水厉害，一天就要好几桶，价格可得便宜点，不能像卖给普通住户一样。

老杨想想也有道理。这两人和老杨谈判前，早把桶装水进价摸个一清二楚。谈判时自然有的放矢。双方最后达成的协议是：老杨以每桶进价基础上加价五毛钱供水，还要送货上门。两个老板依旧是各人记各人账。

协议履行不几天，老杨发现用水量并不像他俩说的那样多。两个老板不过一天各一桶，还要用车送去，如果一次送几桶，人多手杂，又怕把桶弄丢，而且他俩也没提出一次送很多桶。很多时候老杨不在家，老伴送水去还要锁门，影响生意，心里盘算这么麻烦还不如不做。

老杨心里这么盘算的时候，两个老板心里也在思考：感觉没喝这么多水，怎么一算账数量这么多！肯定是烟酒店做手脚了。

有一天，老杨和老伴都不在家，店门紧锁的时候，两人催促要求送水。老杨就和他俩商量说：“我俩有事外出，你看能不能稍等一会儿给你送去？”

老李当即勃然大怒：“你再忙也不能让我们没有水喝，你有事我就该没有水喝吗？”

听到老李这么说，老杨就顺水推舟说：“要不这样吧，老李，你找别人家送水吧。我很多时候不在家，也不能全家就指望这个小店生活是不是。老伴自己在家给你送水也耽误自家生意。”

  “我就不信除了你家，我就找不到别人给我送水。”老李说罢气哼哼地挂了电话。

老杨和老伴下午刚到家，意外地见到老李又来要求老杨送水。老杨一猜，肯定是出价太低，用水量不大，别人怕麻烦，不想给他送，只好又来“吃回头草”。

老杨拔不开情面，只好再次答应。但是老李提了一个条件：要求老杨打印水票，交给他俩，以后凭他俩盖章的水票算账。

老杨一听就笑了。说老李你真会折腾。送你这点水，本来就不赚钱，还要锁门给你送。只是因为你俩开口了，我不想失去你俩这顾客，我才勉强答应。我发现你俩不仅是对我不放心，你俩人之间天天在一起处，都互不信任。我每天吃苦受累给你送水，不赚钱，还要再花钱给你印水票。我看这事就这样吧，你俩还是另找他人吧。

后来老李说水票就不要印了，还是像以前一样合作吧。但是老杨坚决不干。他俩只好愤愤不平地撂下一句话：我就不信有钱找不到人赚！

第二天，老杨和老伴正吃早饭的时候，就见老李自己用电动车驮着桶装水从门口经过。老杨本想和他打招呼，怕他觉得难堪，就装作没看见，自顾自地埋头吃饭。

跑远路带水毕竟不方便，近距离的小店又被得罪了，几天后老王和老李只好硬着头皮还来老杨店里带水。老杨和老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大哥长大哥短地不住招呼，两人从那以后再也不提让老杨送水上门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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